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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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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裴這邊出了問題,自然也就沒法為樂棠的事謀劃了。

容父透過自己的渠道知道了容裴的情況後輾轉反側一整夜,終於做出了一個決定:正式披露樂棠的身世,對樂棠選擇留在遠東的結果表示譴責,並公開表示與樂棠斷絕父子關系。

容父在錄像機前痛哭流涕的場景轉播到了帝國的每一個角落,自然也會轉播到遠東聯邦。

樂棠坐在操控室裏撥空看了幾眼,木然著臉瞧著容父的表演。

秦時章走進來,很隨和地將大衣脫掉掛在一邊,轉頭瞅著屏幕上的畫面。他沒有火上加油,因為容父自己燒的這把火已經夠大了,再過反而沒有效果。

秦時章說:“今天沒多少事,要不要和我出去走走?”

樂棠看了秦時章一樣。

“今天是你母親的生日。”秦時章說:“我不喜歡幫人過忌日,所以無論活著的還是已經離開的,我都幫她們過生日。你不想了解一下你母親小時候生活的地方嗎?”

樂棠一楞,對自己那位素未謀面的生母,說不好奇肯定是假的。他很想知道她為什麽會那麽矛盾,既愛他那位同樣素未謀面的生父愛得那麽深,又狠得下心和秦時章一起算計他。

樂棠既不可見地點點頭,算是接受了秦時章的提議。

秦時章微微一笑,伸手拍拍他的腦袋。

容君臨看到容父的采訪後安靜了一整晚,讓整個最高監獄都陷入了沈默之中。

第二天容君臨托人傳信,告誡容家舊部不要再與容父接觸。

容父並沒有察覺他的這番舉措非但沒有營造出大義凜然的效果,反而將他前期豎立起來的“仁愛”形象毀得一幹二凈,也沒有察覺他的周圍充斥著只會捧臭腳、沒點辦事能力的烏合之眾——更沒有發現他那個即使在獄中依然有著巨大影響力的弟弟已經對他徹底失望了。

他還沈醉在自己大義滅親的“偉大情懷”之中,同時終於對自己的親兒子有了一點兒憐惜。

所以他沒再跟防賊似的盯著雲來港的動向,反而頻頻詢問高競霆是否需要首都提供幫助。

在外人面前的高競霆已經能做到情緒內斂,因而他正正經經地說:“現在雲來港不能太引人註目,還是我們內部解決比較好。”說完他又詳細地將容裴的情況仔仔細細地匯報了一遍,大到雲來港有什麽風吹草動,小到容裴多吃了兩口飯,他都一一詳述。

容父起初還聽得很認真,聽到後邊就慢慢皺起了眉,隱隱有不耐煩之色。

高競霆察言觀色這一能力已經出師了,自然判斷得出容父的情緒變化。他心裏忍不住冷笑,對雲來港發生的事那麽有興趣,輪到容裴這個正主身上就變成了“令人不耐煩的瑣事”,真是“關心”兒子的好父親!

他不動聲色地結束了對話,又聯系韓定那邊調整接下來的應對方案。

經過幾天的覆健,容裴已經能很好地控制自己的上肢了,可惜下身還是不靈活。陶安這個經歷過行走不便的人聞訊跑過來忙前忙後,順帶還捎上周續玉,給高競霆幾人傳授輪椅該怎麽使用才夠方便。

作為一個靠支持率立足的政客,容裴是不能長久遠離公眾視線的。前面他出訪遠東,至少還有一些隨行錄像往回發,也不算淡出。

現在他得找機會在公眾面前露個臉。

高競霆幾人一致把目光瞄準在十一月中旬的冰雕節開幕式。

雲來港位於帝國最西端的黑土地之上,每到冬天都會有連片山野成為冰雪世界。而平日蟄伏於雲來港市井之間的冰雕師們這時候都紛紛出動,開始了冬季最盛大的賽冰節。

這也是雲來港文化最重要的組成部分。

由於西部始終沒有一線都會,它的軍備根本跟不上內陸城市,一旦到了戰時,“以人為本”的帝國恐怕又會跟當年一樣將黑水州往西這一部分徹底舍棄。

西部是容裴看著發展起來,容裴怎麽也不會讓它遭遇二次劫難。

容裴想要做的事就是將雲來港一點一點拔高,只要它能躍升為一線都會,緊跟而來的就是軍備規格的提升。

這個設想其實就是要讓二十年前還是土老帽的海邊小城搖身一變,躋身帝國城市前列。

這樣就得走出點自己的道路。

容裴以前就很看重西部特有的冰雕節,而這一年的冰雕節他是準備大辦的,誰也沒想到他會在這個時候遭遇意外。

這天早上高競霆為容裴穿好衣服,將他交到了韓定和小肖手上。

不是高競霆不願意和容裴一起出現在公眾面前,而是如果他現在這樣看起來就有趁人之危的嫌疑,他不想容裴恢覆以後不高興。

這是容裴清醒後第一次見到韓定和小肖,他定定地打量了韓定兩人一會兒,腦海裏隱約出現了一些模糊的影子。他猶豫地開口:“我見過你們?”

韓定說:“當然。”

容裴盯著韓定說:“認識你的時候在下雪?在雪地上?”

韓定一頓,點點頭。

小肖一臉熱切地看著容裴。

容裴欲言又止:“你——”

小肖追問:“我怎麽樣?”

容裴微微地一笑:“曾經被狗追,爬上了旗桿?”

韓定和高競霆都驚詫地看向小肖。

小肖:“……”

不管怎麽說,容裴並不排斥韓定和小肖已經是件天大的好事,剩下了很多功夫。

唯一有點兒不是滋味的就是高競霆了,因為容裴見到韓定和小肖後都能回想起一些東西,而見到他時卻只問了一句“你是誰”。

高競霆妒忌得不得了,可在這節骨眼上偏偏又不能計較。

他只能目送韓定和小肖把容裴帶走。

小肖以前就和心智始終停留在幼年的高競霆打過交道,因而和容裴溝通起來毫無障礙——而且容裴可比以前的高競霆好教多了,很多東西說了一遍他就能完成得很好。

小肖說:“無論記者說什麽,你都只需要擺出哀傷的表情就好。”

容裴眉頭蹙起,像是在思索著什麽:“這句話有點兒耳熟。”

小肖說:“……這是你以前常對高上校說的。”

容裴點點頭。

小肖說:“那我們來模擬一下,假如有人問你在遠東遇到了什麽事,你擺個表情給我看看。”

容裴閉起眼想了想,緩緩睜開眼,安靜地瞅著小肖。

他的表情看起來很平靜,眼睛卻像是無聲地訴說著無數的為難和痛苦。

小肖的心像是被人狠狠地揪了一把。

這表情比起以前的高競霆強多了!

小肖說:“如果有人問你未來有什麽打算?”

容裴哀傷的目光凝成了一種難以摧毀的堅定,擡起頭看著小肖。

小肖說:“完全沒問題!下面是一些你要背的臺詞,你先看看。”

容裴接過小肖遞來的臺詞本,瞅了幾眼,說道:“這是我寫的?”

小肖說:“……是的,你以前為高上校準備的。”

容裴微笑起來:“看來我的過去過得很精彩。”

小肖恍惚間還以為容裴已經回來了,等看到容裴很配合地看起了臺詞,她才確認這是“幼化”後的容裴。

——這代表……容秘書長從來都沒有“幼年”這一階段嗎?

小肖心頭一顫,說道:“你先看著,我去給你倒杯茶。”

她站起來往外走,韓定卻正好端著茶點走進來。

容裴聽到聲音時擡起頭看著韓定,目光幹凈到純粹無比——那是永遠不會出現在容裴身上的東西。

韓定說:“來歇一歇,喝口水。”

容裴擱下手裏的臺詞本,挪動輪椅湊到桌邊,擡頭看向小肖和韓定:“你們不吃?”

韓定說:“我沒有少吃多餐的習慣。”

容裴楞了楞,問道:“我有嗎?”

韓定擡手抹掉他一不小心留在唇角的碎屑。

小肖在旁邊輕咳一聲。

韓定收回手:“你有。”

容裴說:“你好像很了解我的生活習慣?”

韓定盯著他的臉。

當你永遠直盯著一個人看的時候,你自然就會知道他身上發現的一切,他喜歡什麽、他討厭什麽……韓定將心思藏得很好,他正兒八經地回道:“還算了解。”

容裴說:“本來高競霆說每天中午都過來幫我做覆健,但是這樣來回走有點麻煩,不如你來幫我做好了。”

這個提議讓韓定一陣欣喜,可他剛準備答應,小肖就搶先說:“高上校絕對不會覺得麻煩的!”

見小肖的反對意見似乎非常堅決,容裴也只好作罷。

小肖的辦事效率很高,沒兩下就和賽冰節那邊的負責人搭上了線,商量著怎麽安排容裴出場。

韓定推著容裴往外走,邊走邊問:“都準備好了嗎?”

容裴點了點頭當作回答。

賽冰節的開幕式舉行得很成功,其中最引人關註的就是遠離了公眾好些時間的容裴終於出現了!

但他出場的方式讓許多人的心臟揪了起來,致電市政詢問情況的人幾乎擠爆了所有專線。

對於仍在病中的容裴,雲來港各大媒體顯得格外寬容,誰要是問了比較尖銳的問題還會被一致地排擠在外,不允許他繼續采訪。

容裴挪用提前準備好的發言詞,面對鏡頭念完了自己那部分的戲份。

等到了正式揭開賽冰節數目的環節,容裴甚至還在雕冰家的指導下親自完成了一份作品。

一切都順利得讓人難以置信。

韓定和小肖都松了口氣。

與此同時,高競霆和瞿洺在開幕式接近尾聲時也來到了露天會場。

負責人說:“高上校、瞿上校,你們要發言嗎?”

高競霆說:“不用給我留太久,有幾分鐘就可以了。”

負責人立刻就遣人去安排。

由於開幕式已經差不多要結束,所以負責人把高競霆兩人的發言安排在最後。

高競霆沒在意這些瑣事。

他理了理思路,在負責人跑回來說“可以了”才停頓下來,從容地邁上主席臺。

高競霆的發言很簡單:軍方也會參與這個活動!

群眾的熱情一下子就湧上來了——看來今年的賽冰節要比往年更盛大!

高競霆給賽冰節撐足了腰,立刻到休息室去找容裴。

容裴正乖乖地趴在圓桌邊畫冰雕設計圖。

高競霆走到容裴身邊輕輕揉揉他的腦袋,說道:“阿裴,我們回家了。”

容裴楞了楞,點頭說:“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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